嗟我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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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卡】饮鸩(完)

·原著向if,一次主线之外的不期而遇,不合理探讨鸢总提前掉马的可能性

·带卡only,8k一发完,小心

·突然高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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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途末路。

前方断崖犹如天堑,崖底水流湍急,因距离的原因,从旗木卡卡西的角度看去,就仿佛一条随风猎猎抖动的蓝色缎带,难辨深浅。他勉强动了动已经逐渐失去知觉的右腿,将脚边的小石子踢了下去,石子在半空就失去了踪影。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旗木卡卡西全身的力气,他脱力地向后跌坐在地上。

后方追兵将至,从任务地点边打边逃至此地,他的查克拉已经所剩无几。这次的任务是伪装成佣兵势力窃取雷水两国的通信情报,有可靠消息来源称双方正在策划一起针对白眼的抢夺计划,而得益于自身复制了上千种忍术的写轮眼,他无疑是这次任务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计划途中便出现了偏差,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整起事件都不过是一出请君入瓮的好戏。白眼只是幌子,对方似乎算准木叶会派他来截取情报,在他踏入目标所在地的第一步,迎接他的便是对方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他的左眼。

好在,旗木卡卡西足够谨慎,自始至终没有动用写轮眼的能力,也并未暴露自己的真容,他深知,只要对方抓不到他、或者寻不到他的尸体,就没有证据可以指控这次木叶是这次行动的始作俑者。

这条逃亡路线和目的地并非慌不择路的结果,而是旗木卡卡西精挑细选出来的。如果上天足够眷顾他,那么他还拥有一线生机,若没办法回归故土,摔个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也不必担心暴露情报。

旗木卡卡西屏息聆听,几十米外已经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大约三个小队,先前布置的起爆符陷阱只起到了堪堪拖延对方一会的作用,但这足够了,这就是他所需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摘下面具,抬手伸向左眼眶,被血污浸染的苍白指尖在触动到眼皮的顷刻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梦魇随后而至,带土被血和巨石掩埋的半边身体和琳的胸膛被洞穿那刻青灰而失去生气的面庞在他的脑海中交替浮现,亡友仅存的半脸上失去眼球的眼眶正对着他,黑黢黢的空洞犹如无底深渊,源源不断散发着浓厚的悲伤,旗木卡卡西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吞没。

“对不起,带土。对不起。”他眉头紧蹙,神色痛苦,他感到周遭的苍山绿水碧空白云纷纷燃烧起来,化作无边炼狱,烈焰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肉,而他却甘之如饴。旗木卡卡西赎罪般地喃喃自语,像一声声悲戚的叹息。

追赶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咬牙挥退幻觉,查克拉在指尖聚起,手指略微施力,血肉被刺破,经络被撕裂,这只陪伴他良久的眼睛在视神经的断裂声中被猝然剜出。伴随着一阵尖锐得几乎刺穿大脑的疼痛,旗木卡卡西感到自己灵魂中的某一块也在一声凄厉地悲鸣声中化为乌有。

他不顾血流汩汩的左眼,用仅有的视线注视着手中那颗猩红、安静,完好无损的眼球。这只眼睛本是死物,却仿佛镌刻着鲜活的记忆,他与其对视着,便能看到那只眼睛中投射出的刻骨悲伤。

他重新戴好面具,召唤出卷轴,将写轮眼封印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仅剩的查克拉捏了一个火遁忍术的印,卷轴便被灼热的火焰吞没。接下来,他又加诸第二重保险,在火焰周围立起结界,确保不会有人阻止卷轴的销毁过程。他甚至能听到纸张发出碳化碎裂的声音,那声音的源头并非来源于火焰的中心,而是他的身体。他的身心正在分崩离析。

追上来的忍者们见到火焰中的卷轴大为恼火,他们尝试着打破结界,但徒劳无功,任务失败的忍者们一个个红着眼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冲上来将他千刀万剐以泄愤,领头的忍者冷静又冷酷的传达命令,带他回去,生死不论。

旗木卡卡西在面具后方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后退两步,闭上眼睛。

父亲,带土,琳,老师,我来见你们了。他这样想着,向后倒去。

然而预想中的下坠并没有发生,只一瞬,蓬勃有力的木枝如同冲出浅池的游龙,凭空拔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顺着他的腿缠绕而上,牢牢锁住他的腰身并将他甩向一旁的空地,随后,一个身着黑红大氅的背影自一阵空间扭曲中轻巧落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低沉嘶哑的冷笑。

“呵,连一只眼睛都保护不好。废物就是废物。”男人说着向前一步,严严实实地将他挡在了身后,与前方的忍者分隔开来,而其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截完好无损的封印卷轴。

刚刚那一下摔得旗木卡卡西七荤八素,他仅剩的一只眼视线开始模糊,他在落地的瞬间感觉到来人似乎向他这边撇过一眼,在勉强支撑着自己再次站起来的功夫,这片战场上除了他与背对着他的不速之客之外,已经再没有第三个能够呼吸的人。旗木卡卡西沉默地扫视了一圈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尸体,无一不是被锋利的木刺从内部贯穿,一击毙命,干脆利索。

他努力将目光锁定在前方背对着他的人身上,本能的责任心驱使着他开口刺探对方的情报,哪怕对现在的他来说,每呼吸一口,五脏六腑都如同被千斤巨石碾过一般。

“木遁……”旗木卡卡西判断着对方的使用的招式类别,继而问道,“你是什么人?”

据他所知,世间现存的唯一木遁使用者正是他的后辈,而面前这位不速之客显然与其无一处相似。对方拥有诡如鬼魅的空间能力,又像变魔术般轻而易举地从他的结界中拿到了卷轴并且进行了修复,仅眨眼的功夫就干掉了三个暗部小队,黑衣男人无疑十分强大,而最令旗木卡卡西感到威胁和棘手的是,此人不知目的而且敌友难辨。

不知是否是错觉,男人在听到旗木卡卡西的声音后,身形有一瞬僵硬瑟缩,随后,在一阵如同真空般难捱的寂静空白后,以一个及其缓慢的动作沉默地转过身来。

旗木卡卡西首先看到的是一部分纵横交错的伤疤,随着伤疤的面积逐渐铺开,一只阴鹜猩红的写轮眼赫然呈现在他的面前,这只眼睛令卡卡西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抓住自己的前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胸中有某些难以抑制的东西就要随着男人逐渐展开的脸庞破壁而出。接下来鼻梁、眉骨、眼睛、颧骨逐一展现,最终拼凑成对方那半张轮廓分明的、完好的、无数次出现在旗木卡卡西梦魇中的脸。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他张开嘴,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

带土。

如同呼吸本能般熟悉的、几乎与他伴生的名字此刻却化为一根哽在喉咙的刺,吐不出,咽不下,旗木卡卡西任自己苍白的嘴唇开合了几次,都徒劳无功,他没办法吐出哪怕半个音节。

他在发抖,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宇智波带土见状,嘴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迈开步子,向旗木卡卡西的方向走去,他每向前一步,旗木卡卡西就退后一步,直到身后就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

他早已无路可退。

宇智波带土抓住他的肩膀,他们的距离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他抬手覆上旗木卡卡西的左脸,拇指轻柔地摩挲着空无一物的眼眶下缘,以及被干涸的血液覆盖的陈年伤疤。

“疼吗?”宇智波带土与旗木卡卡西一瞬不瞬地对视着,柔声问道。

旗木卡卡西没有回答。

于是,宇智波带土加重力气向堪堪结痂的眼眶中按去,有暗红的血液开始渗出来,他再一次问道,“疼吗?”

旗木卡卡西依旧没有回答,但这次他的眉头皱起,嘴唇上的伤口也因为小幅度地扯动而裂开,血珠为失了色的唇染上一抹艳丽的色彩。

“为什么不说话呢?”宇智波带土进一步拉进自己和旗木卡卡西之间的距离,似乎是带土眼眶中写轮眼的颜色太过鲜艳,灼痛了卡卡西的眼,他想要偏过头去,却被带土强硬地用双手禁锢住脸颊,被迫与其对视,带土的发问咄咄逼人,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戾。

“为什么不敢看我?”

旗木卡卡西开始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危险的电光下意识从他的指尖亮起,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说,这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二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宇智波带土见状叹了口气,旗木卡卡西看到带土眼中的那只写轮眼开始旋转然后变化,最终呈现出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形状。不久前,他的眼眶中也拥有一只同样形态的写轮眼。

旗木卡卡西在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中闭上眼,放任自己从一个幻境沉入另一个幻境之中。失去意识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来自带土的呢喃低语,像一支大提琴曲终后的缱绻余音,缠绵着不肯散去。

他说,“好久不见,卡卡西。”

*

旗木卡卡西是因唇上冰凉的触感而转醒的,他睁开眼,宇智波带土正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张脸就坦坦荡荡地暴露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想要遮掩和解释的意思,他撑起身子,条件反射般地去触及自己的左眼眶,他惊诧地发现,先前迫于形势而亲手挖掉的写轮眼,此时正端端正正地躺在原先的位置,还被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若不是身体各处传来散架般的疼痛,旗木卡卡西会毫不怀疑自己此时依旧身处梦境之中。

宇智波带土的眉头皱得很紧,一只手拿着水壶,另一只手脱下了手套,指尖还依稀泛着水光,见旗木卡卡西醒了,便将水壶扔到了他的怀里,冷冰冰地命令道,“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带土的声音变了许多,像被砂砾和风霜打磨的岩石,褪去年少时的圆润和热情,变得粗糙而凛冽。

旗木卡卡西沉默地拧开盖子完成任务似的啜饮了几口,他的目光寸步不离地追随着带土的身影,他看着带土走到桌边将手套重新戴好,最后转过身靠在桌沿,抱着臂一言不发地报以自己审视的目光,带土的眼神也变了许多,像一潭死寂的沼泽,只肖一眼就令他泥足深陷。

一别经年,时过境迁,可宇智波带土却什么也没有问起。没有问起琳,没有问起水门班,没有问起木叶。他什么都知道,旗木卡卡西绝望地想着,可他却连一句打骂责问都没有,旗木卡卡西觉得带土该是对自己失望透顶的。

纵使此刻卡卡西的心中有诸多困惑,犹如野草扎根又不断疯长,但他却畏惧开口,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发问。千言万语被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沉重承诺碾为齑粉,而承诺亦逝,伤痛永存。旗木卡卡西与宇智波带土多年后的重逢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也许一开始是有的,但在随后排山倒海汹涌袭来的巨大愧疚和过去难以面对的伤疤倾轧下,那点欣喜微不可见,不值一提。

时隔多年,他对带土所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声苍白又无力的“对不起。”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可宇智波带土却仿佛听不懂似的歪着头反问道,“对不起什么?”

旗木卡卡西完全没有料到宇智波带土此刻的反应,带土的嘴角挂着一抹尖刻又戏谑的笑容,神色带着尽收一切真相的了然。带土是故意的,想到这层,旗木卡卡西的脸色犹如被人迎面泼了一桶白漆,瞬间惨白地如同粉饰过一般,唯有被紧咬的牙齿刺破的唇上点缀着一抹红,在毫无血色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泫然欲泣的悲悯绮丽。没什么比让一个因悔恨自责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失败者再一次直面自己过去的无能为力更好的惩罚了,这是他应得的。

然而彼时的旗木卡卡西尚未意识到,宇智波带土在这段残酷的战争物语中也从来不是赢家,他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不仅一刀一顿地剖开了过去的伤口,亦是提醒着宇智波带土在面对两位昔日队友不得不做出的两难抉择时的弱小和无力。

“我没保护好琳,到头来连你的眼睛也保护不好。”

“所以呢?”

“既然你没死,这只眼睛应该物归原主,我辜负了你的嘱托,我不配……”旗木卡卡西不敢去看宇智波带土的反应,他只是低着头,一股脑发泄似地说着,然而,不知卡卡西所说的哪一个字触怒了宇智波带土,他突然暴跳而起,杀气腾腾地走到旗木卡卡西面前,单手掐住他的下颌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由于姿势的原因,宇智波带土整个人居高临下,覆盖在阴影中,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的眼中翻涌着滔天怒意。

“你给我听好了,卡卡西。”带土的脸色阴沉又可怕,一双猩红的眼睛目眦欲裂,恍若自地狱而来的恶鬼,他咬牙切齿,以恨不得将面前可恨的人儿拆骨剥皮生吞入肚的语气威胁道,“哪怕你死了,烂了,这只眼睛也要给我一并烂在你的眼眶里,不然你心心念念地木叶下一秒就会被夷为平地,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说完,宇智波带土甩开旗木卡卡西,深呼了一口气,后退两步,指着旗木卡卡西冷冷地说道,“你这辈子休想摆脱它。”

宇智波带土又感到那股快要将他燃烧殆尽的愤怒。

多年蛰伏,他早已学会将情绪藏于冰冷的覆面之下,他已不是那个会被人三两句话便惹得跳脚的毛头小子,可面前的人却似乎拥有针对他的特异功能,多年未见,依旧只用三言两句就将他挑拨的怒火中烧。

他转过身,双手撑在桌子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本不该像如今这般发展,宇智波带土不得不承认,在面对旗木卡卡西的时候,他总是偏离本心地一次又一次失控,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么了。

*

旗木卡卡西落入此般田地要多亏了宇智波带土,这次雷水两国的任务是他一手促成的,除此之外,他还顺手推舟将情报丢给团藏卖了个人情,他知道团藏绝不会坐视不理,木叶方也一定会派卡卡西来出这次任务。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表面上来看是以一种不会引起他方怀疑的方式回收曾经赠出的写轮眼——亦是他唯一的弱点,但只有宇智波带土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他用来搪塞绝的借口罢了。他在计划初具雏形的时候也曾多次扪心自问,此般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最终都左右逃不过无聊、一时兴起之类的逃避式答案,宇智波带土不愿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他将这一切归为一种愤怒,对于旗木卡卡西的愤怒。

这种清晰地指向卡卡西的情感,其所产生的源头并非是卡卡西所以为的琳之死,而是在更晚一些的一次暗部任务中,那次宇智波带土亲眼目睹了旗木卡卡西犹如自杀式的任务执行方式,他在暗处看着卡卡西浑身是血地倒在一地的尸体中,像是地底爬出的亡灵。他看着卡卡西的呼吸渐弱,也许是共同的眼睛让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有灵犀,在那一刻宇智波带土几乎能够用肉眼丈量卡卡西的生命和求生欲望流逝的速度,他眼睁睁地看着卡卡西的手一次次徘徊在那只眼睛周围,颤抖着,犹豫着,恐惧着,随后又像是触底反弹的弹簧,挣扎着站起身,倾尽所有力气尝试一切能够助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

在卡卡西被前来接应的同伴带离视线后,宇智波带土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恐惧的种子在那一刻根植于他的内心深处。他害怕卡卡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掉。自那以后,他总是会不自觉地躲在暗处窥伺着卡卡西的一举一动,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按着脑袋强迫他的目光锁定在卡卡西的身上,又像一种难以戒掉的瘾。

在日复一日的窥视中,宇智波带土心底冰冷的恐惧逐渐升温变质,他发现卡卡西总是在每次垂死之际时出于对木叶的绝对忠诚而犹豫着想要毁掉那只他所赠予的眼睛,却又一次次都能靠着突然迸发的可怕地求生欲而存活下来,宇智波带土不知道对于旗木卡卡西来说,究竟是之于木叶的责任感,还是对亡友的愧疚和对其遗物的珍视,这二者哪种才是支撑其活下去的动力。

那只眼睛和对木叶的责任被旗木卡卡西放在天秤的两端进行权衡,这样的认知令宇智波带土感到不解和愤怒,而这种愤怒在看着旗木卡卡西每次在试图毁掉被赠之眼后,又跑到眼睛原主人的衣冠冢前喋喋不休的姿态时又进一步地升级。

说一套做一套的废物,宇智波带土愤愤地想着,一个恶劣又残忍的计划悄然滋生。如果卡卡西被逼入绝境,必须要在木叶的责任和故友的托付中二选一之时,他会怎么做呢?

这是一次一时兴起却又意义非凡的测试。

好奇之火一旦点燃,不燎原便不会罢休,宇智波带土期待着,却又忐忑着,因而在他真的看到卡卡西挖出了那只眼睛并打算销毁后自杀时,他那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制力也随着卡卡西施加的火遁而燃烧殆尽。

对自身性命和那只眼睛的轻贱姿态令宇智波带土本能先于思考而动,他本不该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卡卡西面前,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他只想让那该死的计划和那些把卡卡西逼入穷途的家伙统统去死,而单方面的屠杀难免有泄愤和迁怒的情绪夹杂在其中。彼时,他的脑中能够思考的只剩下一件事情:他怎么可以?他凭什么?他怎么敢?

他故意不加任何遮掩的出现在旗木卡卡西面前,这样他就能欣赏到卡卡西那交织着震惊、悲恸和绝望的神色,他以为他会感到报复成功所带来的快感,事实上他确实感受到了,但那并不酣畅淋漓,宇智波带土感到一把无形的刀刃正在凌迟着自己的灵魂,而这种深邃的疼痛源头并非他本身,而是起源于他赠予旗木卡卡西的那只眼睛所传递而来的情感。

宇智波带土终于醒悟,在亲眼看到旗木卡卡西将那只眼挖出之时,他们此生注定不死不休,他们相互依存,共情,却非共生。以眼为媒,他寄生于旗木卡卡西,直至有朝一日宿主被蚕食殆尽逐渐死去,亦或是寄生体被宿主抛弃失去凭依而逐渐凋亡。

旗木卡卡西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开开合合,欲言又止。宇智波带土冷笑一声,讽刺道,“省省吧,卡卡西。收起你那副垂头丧气的死人脸。道歉有什么用呢?过去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造成的伤害无法抹除,当然如果这样可以让那种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你的愧疚和自责稍微减轻一些,那你尽管道歉好了。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陪你上演一出潸然泪下冰释前嫌的戏码,但你要知道,这对我毫无意义。”

旗木卡卡西紧抿着嘴,不作应答,半晌后,没头没尾地丢出一句,“你恨我吗?”

“恨?”宇智波带土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角都隐约挂上了泪花,然而下一刻,他就如同被突然擦掉了表情,沉声反驳道,“别抬举自己了卡卡西。憎恨不过是弱者借此让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我不需要这种没有意义的情感。我会将憎恨和悲剧的源头连根拔除。”

旗木卡卡西感到不解,“你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成功的那天你会知道的。”宇智波带土不欲多作解释。

旗木卡卡西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如果失败呢?”

宇智波带土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的计划中没有这个环节。”

这次旗木卡卡西终于没有再继续发问,然而在一阵短暂的空白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直视着带土的眼睛,郑重地如同立下磐石不易的誓言。

“带土,不管你想做什么,将要做什么,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了木叶的对立面,我……会杀了你。”

宇智波带土的神色有一瞬的闪烁,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攫住,在片刻沉默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真是不近人情又狂妄自大啊卡卡西。也罢,我们就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你会知道的,在胜负揭晓的那一天。”宇智波带土转过身不再去看旗木卡卡西,“现在,趁着我还不想杀你,赶紧滚吧。”

*

旗木卡卡西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那次与带土的不期而遇,那天的事情就像一场白日梦境,被他深埋于心。宇智波带土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也无懈可击地长久扮演着那个尚未与带土重逢前的自己,久到他快要相信带土尚在人世不过是一场久思成疾的幻梦。

然而随着晓组织的横空出世、轰轰烈烈的风影夺还,铁之国的弧光落雪和大桥下的冰冷对峙,他们后来的每一次相遇,带土那滑稽的橙色漩涡面具,以及透过面具小孔投向他的玩味目光,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冰冷的现实,嘲笑着他的怯懦与失败。

终焉时刻,他们在神威空间中生死相搏,他的手毫无障碍地击穿了带土的胸膛,肉体灼烧的味道和手上粘腻地触感令旗木卡卡西不自觉地战栗,然而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穿肩而过的黑棒,它本不应该在这里,它的轨迹本是不偏不倚地直捣心脏而去,然而却在最后一刻被对方强行扭开,旗木卡卡西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便被倾巢而出的黑暗恐惧尽数覆盖。

“为什么?!”他颤抖着抽出手,将带土小心翼翼地揽在自己肩头。明明被穿心而过的是宇智波带土,旗木卡卡西却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也传来蚀骨又灼热的剧痛,他感到自己的衣襟正被带土胸口的血不断地侵染,而带土的血液似乎带着岩浆般的热度,所到之处,皮熔现骨。

宇智波带土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他艰难地笑了一声,扶着卡卡西的肩膀将二人拉开一段距离,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失焦,但他还是努力地让自己涣散的目光尽力凝聚在对方的脸上,随后,在旗木卡卡西瞪大的双眼那震惊又悲恸的目光中,他拉下了他的面罩,蜻蜓点水般地亲吻了他的嘴角。

“愿赌服输,卡卡西。”宇智波带土每说一个字,就有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他没有说再见,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旗木卡卡西抬手轻触左眼皮上的陈年刀疤,其中沉睡着一只安静又悲伤的眼睛,现在这只馈赠之眼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因为眼的主人已不在人世。液体不受控制地从旗木卡卡西的眼眶中不断滚落,椎心刺骨的痛感后知后觉地传遍全身。

“疼啊。带土。为什么这么疼呢。”空旷冷寂的异空间中只有旗木卡卡西的声音在孤独地回响,宛如一段戚凄苍白的悼词。

“也许是因为你爱我。”并不存在的带土幻象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答道。

“也许吧。愿赌服输,带土。”

旗木卡卡西终于知道宇智波带土多年前的那个赌约是什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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